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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｜朱聖恩　攝影｜徐士堯

 

「妳為什麼生我？妳生我，是害了我！」屋內傳來火藥味十足的咆哮聲，就連路人也感受到緊張氛圍，但附近的鄰居已習以為常。

 

一連串謾罵叫囂，旁人路過都心頭一震，更何況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家人，如何忍受烽火連天的氣氛呢？

 

林清蓮和罹患精神疾病的兒子同住。兒子上一秒鐘還好端端的，下一秒鐘，可能因為細故，脾氣就瞬間爆炸了。有時鍋碗瓢盆齊飛，有時不堪入耳的髒話，連珠炮似地辱罵自己的母親。

 

為避免和兒子硬碰硬，林清蓮只能委曲求全。

圖說：林清蓮避免與兒子硬碰硬。

 

40好幾的兒子無業在家，主要由母親照顧，那父親是否一同分擔照料病兒的擔子呢？

 

這問題，猶如啟動鍵般地展開林清蓮人生的回顧：

 

「第一任老公不負責任，喝酒、打牌，弄到工作都丟了。」她回憶著。

 

二婚，仍不盡人意。

 

「（第二任）老公孝順，家裡有事就催我們（金援）。他都說『父母在，是福氣』。」說著的同時，林清蓮伸出一雙操勞的手，指甲已失去原本的粉嫩色澤。

 

圖說：林清蓮伸出一雙操勞的手。

 

為維持家計，林清蓮開了小吃店。做生意十分忙碌，有三個孩子要養育，再忙，她也咬緊牙根撐過去。但，每逢公婆有財務需求，先生二話不說就扛了下來，之後便是向妻子伸手要錢。

 

公婆雙雙重聽，先生聽聞兩老都要配戴助聽器，便催妻子拿錢出來。林清蓮分析，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，家中孩子嗷嗷待哺，且先生有手足，多一點人分擔，豈不輕省多了嗎？

 

「我切仔麵一碗、一碗地賣，錢不是那麼容易賺耶…」林清蓮試圖說服丈夫。

 

圖說：林清蓮曾開小吃店以維持生計。

 

不料，雙方意見不合，起了齟齬。錢拿不成，先生就對她動粗。避免家暴再度上演，林清蓮只得忍氣吞聲。

 

之所以會遇到伊甸基金會，是丈夫生病，需申請輔具。基隆市政府社會處遂轉介伊甸，伊甸因而接觸了林清蓮母子。

 

服務身心障礙者以外，伊甸也關注家庭照顧者，當輾轉得知林清蓮的情形，「身心障礙家庭照顧者支持服務」即適時扶持她一把。

 

「來看阿姨，她都笑臉迎人、客客氣氣的。」社工潘夢涵描述著。

 

圖說：社工潘夢涵(左)家訪。

 

當有路人經過，兒子又口不擇言地咒罵，此刻總令林清蓮感到難堪。她深怕別人就此相信兒子所說，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人。睡覺時，她鎖上寢室房門，以保人身安全。

 

種種的無奈，她向社工傾吐。家訪以外，潘夢涵鼓勵林清蓮多多外出，參加家庭照顧者的相關活動，例如：製作香水、外出烤肉等活動，使她暫時拋開煩惱，有喘口氣的機會。

 

圖說：向社工傾吐種種的無奈。

 

林清蓮的住家附近就有一間教會，先前還在經營小吃店時，幾位基督徒不時前來關心她，到店裡幫忙洗洗切切。丈夫拒絕教會的人，把他們趕走。在他過逝後，林清蓮立即信入基督並受浸。

 

除了兒子，她的兩個女兒嫁到外縣市，逢年過節回娘家，難免懼怕兄弟脫序的行為，所以大部分仍是母子同處。

 

「夢夢好貼心，就像我的女兒！」家訪時，林清蓮笑著稱讚「么女」。

「阿姨不嫌啦！」歷經許多風波，陳夢涵疼惜這位銀髮母親。

 

兒子的情緒不穩定，生活中仍是風暴不斷。所幸，林清蓮有信仰，牆上掛的月曆呼應著她的心境—以賽亞書30章15節：「你們得救在於歸回安息；你們得力在於平靜信靠。」

 

圖說：牆上掛的月曆是以賽亞書30章15節。

 

收掉小吃店的生意，現在的她，改從事資源回收，時間更能彈性運用。

 

週間，林清蓮參加教會的小排聚會。伊甸的家庭照顧者活動，亦是她不願錯過的。不但如此，榮民服務處也有她當志工的身影。即使在為難的環境中，依然不吝付出己力。

 

圖說：林清蓮與教會姊妹聊聊。

 

也許，這正是已經七旬的她，長年在風暴中，卻還能保有喜樂的心和健朗身體的秘訣。

 

資料來源：伊甸園電子報2024.11.14　NO. 45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