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繪畫 打開精神疾病經驗者的心
(圖說:夜吟喜歡畫少女漫畫。)
喜歡寫言情小說,畫少女漫畫,夜吟的骨子裡充滿浪漫情懷。聊到作品,她總能侃侃而談她的創作理念,像是《乖乖牌也有錯嗎》、《花心思》都是她感情觀的投射。
人際關係破裂 出現幻聽
(圖說:夜吟非常活潑,也有一張愛笑的臉。)
25歲的夜吟,講起話來能言善道,嘴角有一個小梨渦,笑起來特別的甜。笑容的背後,很難想像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。過去大學念的是視覺傳達設計系,大三那一年,正埋首於課業的她,卻因為一場吵架,人際關係破裂,生活變了調。
她不敢上學,心中充滿恐懼和壓力,累積到一個頂點,開始有聲音出來,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會讀心術?慢慢地這個想法越來越失控,變得有點可怕。「我擔心有人要害我!天啊,這是什麼東西,我想趕快逃。」
一次家庭旅行,夜吟發病,被幻聽干擾,家人陪同就醫,確診為思覺失調症。她坦言住院日子過得單調又乏味,偶爾遇到談吐不錯的病友,或是參加小活動,會令她開心。但有時幻聽一來,又令她變得焦慮不安。
正值青春洋溢的年紀,卻要與疾病拔河,「一夕之間,好好人生變成這樣,有種被拒絕的感覺。」夜吟道出她的感傷。一出院,她變得害怕人群,腦中浮現一堆聲音,她根本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聲音。為了重返人群,在姊姊的介紹下,夜吟來到活泉之家畫室。
「一開始,我會倒在沙發上睡覺,睡到活動結束,被工作人員叫起來才回家。」夜吟參與意願低落,用睡覺來逃避現實。
生活有了目標 嘗試改變
回到校園,她一方面去輔導室接受輔導,一方面用忐忑的心情跟人互動,所幸都獲得善意的回應。久而久之,在反覆練習下,她漸漸跨越人際鴻溝,「以前太在意人際關係,當你不是很介意,就有新的轉機。」
就連原本課堂照睡不誤的她,被提點再這樣下去畢不了業,她開始振作,「我有目標就不怕別人怎樣,儘管往前走,即便中間有絆倒,也不會癱在這裡。」
畢業後進入職場,做平面廣告設計工作。老闆願意聘僱身心障礙朋友,不過夜吟的專注力不過30分鐘,成為限制。好的時候,在極度專注下,她可以快速生出作品;但不好的時候,往往老闆要求的東西,她卻交不出來,最後以離職收場。
透過畫作表述 心境寫照
(圖說:夜吟在畫室做手作,開心分享作品。)
來到活泉之家,她擔任藝術教育工作助理幹事,可以學以致用。「我能力還不到業界要求的水平,在這裡一面訓練我,一面維持我的生計,大家還可以包容我。」
活潑健談的夜吟,狀似開心,其實情緒反覆無常,有時亢奮,有時低落。她畫了一幅《雙頭鳥》代表自己的兩面性格,有時安靜,有時熱情,兩面矛盾,卻同時存在一個身體裡。
(圖說:夜吟的作品《雙頭鳥》。)
畫作裡有黑、白城堡,是她內心的投射。白天城堡充滿花朵、扇子,是一座綺麗世界。對照下面的黑夜城,充滿死蔭的幽谷,形成強烈對比。
就像遇到一點小事不順利,她會嚎啕大哭宣洩情緒,開始不愛整理家務,工作偷懶一下,個性變得漫不經心。
就活泉之家組長蘇莉淳的觀察,發現夜吟工作上比較急躁,想一口氣把事情做完,便無法顧慮到細節。
(圖說:諮商心理師黃晧瑋和會員情同朋友。)
諮商心理師黃晧瑋就舉例,請夜吟貼郵寄名條時,有些地址剪得不完整,導致無法寄送。因為了解她的個性其實求好心切,但因專注力的限制,長時間做一件事情到後面就會變得不拘小節,若適時提醒或調整工作步調還是可以完成工作要求。
討論生命經驗 找回平靜
這一天來到活泉之家開放畫室,從開場的破冰活動,到會員分享近況,再到討論彼此生命經驗,分享創作理念,過程溫馨,心情頓時讓人沉浸下來。
(圖說:組長蘇莉淳強調,在活泉之家不用疾病看待人。)
「我們不用疾病看待人。」蘇莉淳解釋,在活泉大家彼此稱呼名字,聽不到「老師」和「學員」的字眼,而是大家平起平坐,宛如朋友。
「會員需要被大家看見。」社會期待一個人長成的樣子,讓精神疾病經驗者在自我認同上,總覺得處處不如人。有時想往前邁進,又因為疾病退回來,處於走三步、退兩步的狀態,蘇莉淳說。
夜吟也有相同的處境,家人一方面包容她,一方面渴望她可以更優秀。「要是她沒有生病多好!」家人期待的聲音,往往令她感到心酸。「我讀懂他們的情緒,但又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狀況又會低落,成為不定時炸彈。」
(圖說:手作彼岸花。)
彼岸花是一種很哀怨的花,花與葉永遠不會相見,會讓夜吟聯想到和親人的關係。
「我跟自己說能好一天是好一天,不要等我狀況差了再後悔。在我可以做得下去時,盡量去做任何事情。」
對於自己,夜吟有所期許,希望能成為更好的人,改掉不好的衛生習慣,好好整理房間,打造成自我風格的舒適環境。最近她上了表演課,內容跟疾病有關,她在當中探索自己一些可能性。
過去,她依賴用藥,希望藥物能幫她解決所有的事情。她常想,「當藥物開到極致,說不定就治好了我,一切就沒有問題了。」回到現實,她發現一般人也有自己的問題,也在做自我突破。相形之下,她不能凡事用疾病當藉口,認為自己不能做,或是辦不到。
心境轉個念,夜吟豁然開朗,她鼓勵自己,活出正向的生活。
資料來源:伊甸園電子報2023.9.14 439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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